豆汁儿

未知全貌,不予置评。

【忘羡】玄武(下)

甜不甜,我就问这篇甜不甜!




幽潭谷底,别有洞天。弯了几道弯子,便是一大片空场,与碧波隔开,虽无红花绿树,但受了几千年潭水滋养,灵气焕生,也是得自然造化之所,难怪能生出玄武这等精怪。
魏无羡却无心欣赏。玄武死状惊天动地,直撞得山崩地裂,大块山石如雨点般陨落,将他与蓝忘机砸至潭底,才发现这个世界。
透过潭水向上望去,只有丝丝光线透下来,显然石块覆盖幽潭,遮住了大部分阳光。
魏无羡不担心出不去,自己兄弟不会放任不管,就算他们位卑言轻,安庆知府、通判乃至潜山知县也会竭尽全力搜寻身为明光军统领的蓝忘机。他担心的是,蓝忘机跌下来后,便一直昏迷,任凭他如何呼喊始终没有醒过来。
摸摸蓝忘机的头,再次确认没被山石砸中,魏无羡心下微宽,突然想起蓝忘机为自己挡住玄武的情形:双手抵住玄武巨口,脚踢起避尘。左脚,而蓝忘机一贯使的是右手剑!
将蓝忘机的裤腿挽起,魏无羡不出意外地发现了右腿上的伤口,上下两排四个齿印,微微泛红,衬着雪白的肌肤,格外醒目。
这是玄武的蛇毒,魏无羡顿时慌了手脚,一跃而起,想到这里是潭底,没处找医生,又重重坐下,起落间听得一物碰到地面,发出喑哑的声响,是酒葫芦。
“我姐姐配了几副解毒剂,有的是需要和酒一起才能起效。”
温宁似乎是这么说的,布包,那个布包在哪里?
祷告着蓝忘机别顺手把布包交给手下,魏无羡颤抖着在他怀中摸索。佛祖保佑,蓝忘机是带在身上的。
向来非佛诋道的魏无羡默默把满天神佛感谢了一通,打开布包。最上面就是写着蛇毒的黄纸包,温情心细,还写下了以酒和开,半外敷半内服的小字说明。
外敷很顺利,内服却困难了,昏迷中的蓝忘机牙关紧紧闭合,药无论如何喂不下去。
除非……魏无羡将解毒剂嚼碎,含了一大口酒,缓缓俯下身子,带着三分羞涩七分负罪与九十分的兴奋将药渡送进蓝忘机口中。
为免药液流溢,魏无羡尽量覆住蓝忘机的唇瓣,再以舌尖撬开他的齿间。他突觉头晕目眩,暗暗思忖:这蛇毒也能传染不成?
服过药,蓝忘机的呼吸逐渐均匀,脸色也不似起初那般白中泛青,魏无羡的症状却愈发明显了。呼吸急促,脸烫得发烧一般,心跳得仿佛要破膛而出。
怎么了这是,魏无羡似乎知晓答案,却不敢去触碰,不由自主又贴近了蓝忘机的脸——他的唇,虽然冰冷却很柔软,要不再检查一下药是不是都已经咽下去了呢?
正在这时,蓝忘机睁开双眼。
被当场抓获,魏无羡惊得呆住了,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蓝忘机,想不出一句解释。
蓝忘机不说话,只是直勾勾盯住魏无羡,偶尔眨一下眼睛,长长的睫毛扫过魏无羡,扫得他心尖一阵酥软。
良久,魏无羡才意识到这个姿势的不妥,手忙脚乱地爬起来,又被蓝忘机一把拽了回来:“不许!”
脸埋在蓝忘机胸口,魏无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闷:“什么不许?”
蓝忘机又重复道:“不许!”
魏无羡想抬头,却被蓝忘机死死按住,动弹不得,只得再问一次:“到底什么不许啊?”
蓝忘机这回终于多说了一个字:“不许走!”
“我不走。”头无法动作,魏无羡举起手并拢二指做发誓状:“我保证不走,你先放我起来,我喘不过来气了。”
蓝忘机慌忙松开手,关切地抚上魏无羡的脸庞,像是确认他是否安好,还煞有介事地探了探他的鼻息。
这个明显与平素不同的蓝忘机该不会是喝醉了吧?魏无羡有些好笑地想到,怪不得以前从来不肯跟我去偷喝酒,原来是个一杯,不,一口倒。
魏无羡坏笑着问道:“蓝湛,你是不是醉了?”
蓝忘机严肃地摇摇头:“没醉。”
那就是真的醉了,清醒时的蓝忘机根本不可能回答这种无聊问题的。
蓝忘机听不到魏无羡内心的狂笑,只是握紧他刚刚发誓的手,不放心地道:“不走?啊?”
魏无羡用哄小孩的语气道:“对,答应你不走就是不走。”
蓝忘机心满意足地把魏无羡的手抱入怀中,自言自语道:“不走就好。”
魏无羡蓦然有些鼻酸,不想挣脱被蓝忘机死死抱住的手,问道:“蓝湛,这些年,你一直在找我么?”
蓝忘机认真地点点头。
魏无羡不自觉握紧拳头,问出了他想听到回答,又怕答案不是自己期待的那个问题:“你为什么要找我?”
蓝忘机放下了魏无羡的手,将他整个人抱住,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。
这一句,石破天惊。
的确石破天惊,温宁手持巨斧,站在凿开的山壁间隙向魏无羡微笑:“公子,我没来迟吧?”
魏无羡简直想一脚踢上去:“你们来这么早干嘛?”

长亭。
魏无羡折下光秃秃的柳枝,送到蓝忘机手中:“蓝湛,谢谢你。”
跟在魏捕头身后的几个捕快嘴角齐齐抽了抽,虽说折柳相送是风雅事,可连他们这种大老粗都懂,人家送的都是带叶子的。
蓝忘机的脸色果然不大好看,接过柳枝,许久才道:“你我之间,不必言谢。”
魏无羡接道:“话不是这么说,该谢还得谢,要不是你,我恐怕不能留在这儿了。”
斩杀玄武是为民除害,却得罪了上司,若没有蓝忘机从中斡旋,魏无羡岂止离职那么简单。
蓝忘机迟疑地问道:“你……喜欢留在这里?”
魏无羡点头:“是,虽然我只是个小捕头,可在这儿能做许多事,帮助许多人,总比身居庙堂,要分大量精神扯皮半天才能做点什么的官强。”
发现蓝忘机思索的神情,魏无羡闭上嘴。明光军说起来好听,却不过是给天子妆点门面的摆设,自己这话,不是指着秃子骂和尚吗?
蓝忘机道:“你能做什么?挖坑吗?”
这话听上去有些取笑的意味,魏无羡却想起那天松树下蓝忘机眼中的一抹暖色。
幽潭谷底,蓝忘机到底是酒醉的笑谈还是酒后吐真言呢?
人都要走了,再不说,恐怕没机会了,魏无羡抹把脸,道:“还有很多的,下雪天帮人修压坏的屋顶啦,帮乡下阿婆找回家里走丢的猪啦……”
身后传来拆台的笑声,魏无羡有些心虚,声音低了下去:“找猪也挺重要的,庄户人家辛苦养了一年,就指着年前卖个高价好过冬呢。”
蓝忘机郑重地点头同意:“的确。”
受到鼓励,魏无羡胆子大了起来,问道:“那你愿不愿意留下来,陪我一起修屋顶找猪呢?”
几个捕快差点趴在地上,明光军大将军是堂堂正二品武将,跟他们一起找猪?
蓝忘机慢吞吞道:“这次没接回玄武,回京怕是要被革职了。离开明光军,我也没别的去处,若是魏捕头肯收留我……”
不等蓝忘机说完,魏无羡就已经开心地跳了起来,笑道:“肯肯肯!怎么不肯!一千一万个肯!”
蓝忘机话中,也带了一丝笑意:“如此回京述职后,我便来投奔魏捕头。”

魏无羡怀抱一只老母鸡进了村,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下来:“蓝湛,帮我拿一下。”
蓝忘机顺从地接过母鸡,问道:“为何?”
魏无羡道:“二丫把她家下蛋的鸡弄丢了,不敢让她爹知道,怕挨揍,我先进去看看她家大人在不在。”
蓝忘机腰身挺直站在乡间小路边,风姿不凡,清雅脱俗,仿佛胳膊夹着的不是一只母鸡,而是一把传说中才可得见的名琴。
来往行人自觉地绕开他,县里新来的捕快冷冰冰的,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,白长了张俊俏的脸。
不多时,小院传来女孩子叽叽呱呱的说话声,语速过快,听不真切,只能依稀捕捉到“羡哥哥”几个字,夹杂着清脆悦耳的笑声。
蓝忘机的脸色越发冰冷,行人绕过更大的圈子,心里纳闷:这个小捕快,怎么气派比县太爷还大?
二丫从院子里冲出来,见到蓝忘机,突然停住了,抬手理理头发,文文静静走到他面前,福了一福:“辛苦这位大哥了,要不要进屋喝杯茶?”
魏无羡拍了拍二丫的脑袋,哭笑不得:“小丫头,你才十一。”
二丫的脸红了,挺了挺不存在的小胸脯,眼角瞟着蓝忘机道:“转过年我就十二了,我娘说再过两年就该给我说亲了。”
魏无羡大笑,把老母鸡塞进二丫怀里:“那也不行。”
二丫气鼓鼓的:“为什么?”
魏无羡揽住蓝忘机的腰:“他啊,是我的人了!”
“找到你,就再也不让你离开。”
幽潭谷底的那句话,是一生相守的承诺。
于他而言,也对他而言。



评论(11)

热度(94)
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