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忘羡/澄情】有可解（五）
原著背景 he
今天给阿瑶一个c位
藏宝室密不透风，又啰啰嗦嗦燃起十数枝蜡烛，更觉闷热。
金光瑶垂头，规规矩矩地站好，不敢有丝毫动作，任由汗珠自额角鼻翼淌下，顺着脖颈滚动，再滴落在波斯地毯上，洇晕开去。
金光善烦躁地扇着葵扇，问道：“那几家都怎么说？”
金光瑶心头猛然一紧，情知躲不过，如实禀告道：“几位宗主都说最近不得闲，忙过这阵再来助阵。”
金光善待要发作，想了想，强忍怒气，又问道：“那鲜于家的老头子呢？”
成都鲜于氏，金夫人的娘家，仙门望族，传承已有数百年，现任家主正是金夫人的伯父。
金光瑶苦笑道：“成都鲜于氏与眉山虞氏素来交好，鲜于宗主把我好一通训斥，命我回来劝说您莫要与莲花坞起冲突。”
金光善怒道：“这个老不死的！”又在金光瑶的脸颊上重重落下一掌，“不中用的东西，这点小事都办不好，要你何用？”
金光瑶肌肤白皙娇嫩，宛若好女，吃这一击，半边脸迅速涨得得老高，又红又肿，甚是狼狈。
金光善犹自不解气，恨恨道：“没一个让我省心的，都是废物！”
金光瑶仍维持着恭顺的姿态，道：“父亲息怒。”
发过一通脾气，金光善突然笑了，和蔼可亲，仿佛方才暴怒打人的另有其人。
轻轻拍了拍金光瑶的肩头，金光善慈祥地道：“阿瑶，你和聂明玦、蓝曦臣是结义兄弟，这么大的事，不叫上他们不合适吧？”
教训莲花坞，一为立威，二为魏无羡手里的东西，金光善一开始并未打算与聂蓝两家联手，他要借此事涨自家实力以谋下任仙督之位，怎肯被分走一杯羹。可事到如今，已是骑虎难下，若不能拿下云梦，遭人小觑，依附金麟台的各家族难保不生外心。两害相权取其轻，自是与聂蓝一道出手更为稳妥。
金光瑶暗自叫苦，聂氏与蓝氏已对金光善霸道的行径有所不满，岐山温氏覆灭不过几年的功夫，谁也不愿看到有哪家或哪个人再凌驾于众仙家之上。蓝曦臣还好，体谅金光瑶左右为难的苦衷，不多说什么；聂明玦可是时不时就敲打一番，要自己当有善恶之辨，莫要为虎作伥，误入歧途。
这话不能直说，金光瑶托辞道：“可大哥大嫂还在莲花坞，打老鼠忌着玉瓶……”
金光善冷笑道：“他们若知悔改，自己回来才是玉瓶，若执迷不悟，跟莲花坞那两个小子就是蛇鼠一窝。”
金光瑶猛然望向金光善，只觉遍体生寒。他本以为自己出身低微，不得金光善欢心，但只要足够努力，总有一天会被父亲看在眼里，记在心上。
可是，真的会有那一天吗？
父亲心上，只有他自己吧……
许是察觉金光瑶神情有异，金光善愈发亲热，柔声道：“阿瑶，我最器重的是谁，你现在还不知道吗？子轩伤透了我的心，他那个娘又是……唉，不提也罢。总之，今后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了，我老啦，也该享享清福了，再过几年，金麟台还不都是你的？”
金光瑶垂首不语，小时候见人家磨磨，驴子被蒙住眼睛，为追逐永远吃不到口的胡萝卜不停转圈，永无止息……
再抬头，金光瑶的眼眸中有泪花闪烁：“父亲……”
金光善轻抚金光瑶的头顶，感动地道：“好孩子。”
似是极力克制自己的感情，金光瑶噎了噎，哽咽道：“请父亲再给孩儿一个月的时间，孩儿必说服清河聂氏与姑苏蓝氏以我金家马首是瞻。”
金光善脸上闪过一抹不耐，旋即堆笑道：“还是越快越好。”
金光瑶重重地点点头，发誓般道：“孩儿一定竭尽所能。”
一时父慈子孝，亲密无间，金光瑶笑道：“父亲，孩儿没什么孝敬您的，倒是最近和二哥学了些琴修之技，可助修真之人功力大增，以后我日日为您弹奏，可好？”
金光善喜出望外，道：“蓝家的琴技轻易不外传的，你与蓝曦臣关系倒真是不错，好吧，我便生受了你这份孝心。”
又谈笑一阵，扯了些闲话，金光瑶方才告辞。出门时，天色已晚，星光如细密的雨丝般洒下，抬头仰望漫天繁星，金光瑶想起几日前他对聂明玦说过的话。
“大哥，不管你信与不信，我真的想做个好人。”
还有不能说出口的后半句：“可惜，已经来不及了。”
一个月后，兰陵金氏宗主金光善走火入魔、神智尽丧的消息传遍了修仙界，仙门百家无不大大松了一口气。
金麟台与莲花坞暗斗许久，一边老而弥坚，势力强大，一边浴火重生，锐不可当，偏偏聂蓝两家态度中立，不置可否，令人难以抉择。如今金光善疯了，金麟台掌权的必换作其子金子轩，他的妻子，正是莲花坞宗主之姊，往后的形势，还用说吗？
各色“微薄之礼”流水般往金麟台与莲花坞泼洒去，会做人的，还给云深不知处与不净世也备了一份，四大世家的大腿必须抱紧了，他们拔根汗毛，可比自己的腰都粗呐……
一片喜气洋洋中，金子轩匆匆赶回金麟台，一眼便看见了守在芳菲殿门口的金光瑶。
“爹怎么样了？”
金光瑶眼圈发红，一脸痛色，仿佛月来将《乱魄抄》混入琴曲中奏给金光善的不是他一般。
“尚未醒来。”
金子轩跺足道：“那你还站这里做什么？”
金光瑶低头认错：“是，那我退下了。”
“回来！”金子轩叫住金光瑶，“你要去哪，还不赶紧跟我进去！”
金光瑶一向八面玲珑，待人接物从未出过差错，此刻却难以理解金子轩话中含义，错愕道：“我？进去？”
担心父亲身体，金子轩脾气甚是急躁，大声喝道：“废话，难道你不是爹的儿子？”
金子轩说罢便冲进芳菲殿，紧随其后的江压离抱歉道：“子轩总觉得是他把父亲气病的，心情不好，都是一家人，阿瑶你多担待。”
金光瑶闭了闭眼睛，仍未控制住两行清泪缓缓流下，或许，他还有机会做个好人？
江澄拣起一张帖子，叹一口气，再拣起一张，又叹一口气。
他叹一口气，魏无羡的手便哆嗦一下，待得叹过七八口气，魏无羡手中毛笔一滑，快写满字的金花五色笺上登时出现一道歪歪扭扭的黑线。
魏无羡的身子重重靠向椅背，道：“江澄你他妈有病啊，本来天气就热，你唉声叹气的心里更烦了。”
江澄瞪魏无羡一眼，道：“你烦我不烦？这两天一点正事没做，净管这些乱七八糟的请柬拜帖了。”
魏无羡叼着毛笔，嗤之以鼻：“不理不就完了。”
“你说你这人怎么就没点长进呢？”江澄痛心疾首，“稍有疏忽，得罪了哪家，就是将来惹祸的根苗。”
“我不像你，专在没用的小事上长进。”魏无羡不服气道，“人家蓝湛从来不理这些的，还不是到哪都受人敬重，含光君呢。”
“含光君”三个字到魏无羡口中，百转千回，缠缠绵绵，听得江澄一阵恶寒：“你这蓝忘机病还好不了了是不是？”
魏无羡毫无愧色地坦然承认：“可不是吗，这辈子都治不好了。”
说起治病，江澄神色一动，貌似漫不经心地问道：“最近怎么没见温情给你扎针，你没事了？”
魏无羡不答话，笑嘻嘻跳到江澄面前，上上下下地打量。
江澄被魏无羡看得不自在起来，面红耳赤地推开他，道：“看什么看，没见过啊？”
魏无羡一本正经地点头：“还真没见过，没见过江师弟关心姑娘。”
江澄只觉两颊发烫，恶狠狠道：“滚，我那是关心你好吗？”
魏无羡抬腿便走：“那我滚了啊，本来还想告诉你为什么温情躲着你呢。”
“你给我滚回来。”江澄脱口而出，又低头把桌案上的帖子翻得啪啪作响，嘟囔道：“这么多事没做，滚什么滚。”随后冷着脸：“温情的事你要想说就说呗，反正我也不能把你嘴堵上。”
魏无羡不慌不忙地坐回椅子上，端起茶杯，放至唇边，慢悠悠地吹气。
江澄直看得三花聚顶、五气朝元，刚想骂人，却听到有人叩门，只得道：“进来。”
客卿不明白宗主为何语气不善，战战兢兢递上拜帖：“姑苏蓝氏有客造访……”
魏无羡腾地站起来，茶水洒了一身，张张嘴，又颓然坐下，终没说出一个字。
江澄打开拜帖扫了一眼，冷冷道：“别紧张，来的是蓝曦臣。”
蓝曦臣端坐于有为堂上，略显尴尬，他的来意，绝称不上友善。世人皆道夷陵老祖魏无羡狂妄桀骜，三毒圣手尖酸刻薄，都不是好相与，要说服他们，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。
但蓝曦臣从不会虚与委蛇，思忖片刻，仍是实话实说：“历经射日之征，众人无不警惕，生怕有人效温皇故伎，作威作福，为祸仙家。”
江澄暗自打了个哈欠，这个蓝曦臣，说话咬文嚼字，不累吗？偏偏魏无羡还能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来，还不是因为蓝忘机。莲花坞的人什么时候要受这种委屈了？
“温情本是温若寒的亲信……”
“可她没做过坏事，也没害过人。”
蓝曦臣一怔，当初魏无羡为温宁大闹穷奇道，甚至脱离莲花坞上了乱葬岗，怎么如今提到温情姐弟，反应激烈的倒是江宗主？
江澄不理会蓝曦臣的诧异，兀自侃侃而谈：“若是姓温便该死，各家多有收留温氏旧部的，又怎么算？我莲花坞尚有一名温氏幼童，年方三岁，泽芜君也要一并斩草除根吗？”
魏无羡暗中扯扯江澄衣角，赔笑道：“蓝大……宗主，温情姐弟于我二人有恩，江澄……家主他一时激越，你莫见怪。”
江澄这才醒悟，立时闭口不言，蓝曦臣温和地笑了笑，道：“正如江宗主与魏公子所说，莲花坞收留温氏残部，出于报恩，外人不好指手画脚。只是，鬼将军这等凶尸，有违天和，若多起来，只怕人人自危，反倒不可收拾。”
魏无羡心道：你们以为有意识的凶尸是那么好炼的吗？温宁我是跟他姐吹出牛皮来，没办法，谁高兴再耗费心神炼许多个出来？
想法如此，但如今的魏无羡不会自作主张，只望向江澄，江澄点头答应：“莲花坞可以担保，世上只有一个鬼将军。”
蓝曦臣又道：“还有阴虎符，杀伤过大，也应销毁。”
江澄又看向魏无羡，他巴不得那玩意彻底消失呢，只不知道魏无羡舍不舍得。
魏无羡点头不迭：“好的好的，就下个月初一正午吧，太阴最弱，阳气正盛，利于销毁。”
事情比预想中顺利太多，几乎没费口舌，蓝曦臣反倒不知所措起来，暗想道：来之前忘机便笃定魏无羡会一口答应，莫非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幕？
想到蓝忘机，蓝曦臣定定神，从袖中掏出一个雕工精致的木匣。
“这次来，还带了些礼物，这檀香有宁神补气，增益心性之效，若能每日燃点两个时辰，比《清心音效用更佳。”
江澄双手接过木匣，看都没看便递给魏无羡，这东西，一听就是蓝忘机给魏无羡的，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。
魏无羡打开木匣，浓郁的檀香气息蒙蒙扑鼻，幽冷清雅而不俗腻，这是他在乱葬岗时闻过的蓝忘机衣袍上的味道。
不，之前在什么地方也闻到过。
魏无羡思索着，随口问道：“这檀香为何与市面上的不同？”
蓝曦臣起初并未刻意说明，以免有炫耀之嫌，见魏无羡问起，方笑道：“这是忘机所制，加入砂仁、豆蔻、五味子等温养的草药，故此与别种檀香不同，忘机自己也一直用的……”
蓝曦臣的话被“啊”的一声大叫打断，魏无羡想起来了。
秋日的阳光晒在身上，暖融融的。
枯藤老树，野草被人踩踏，发出细碎的沙沙声。
湿润温热的触感，轻轻颤抖的身体，唇舌交缠，辗转反侧，流连缱绻，直至最终那充满占有欲的啮咬。
这一切的一切，都带着独特的檀香味道。
在百凤山围场偷亲他的人，是蓝湛！
*犹豫很久，最终决定给瑶妹一个开放性结局。这个时间点，一些因不能改变，至于果，各位心证吧
*我低估了自己胡扯的技能点，下一更蓝·男友力max·忘机才能上线（两大助攻都完成任务了，he还会远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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