豆汁儿

未知全貌,不予置评。

【忘羡/澄情】有可解(二)

原著背景
cp:忘羡 澄情 少量轩离




时值仲春,山下已繁花盛开,乱葬岗上仍夜凉如水。
魏无羡缩了缩脖子,紧紧衣襟,笑道:“地方浅窄,委屈含光君了。”
蓝忘机蜷蜷手指,似乎要伸向自己的衣带,终还是收回手,默默摇摇头。
“不过你真的没必要留下啊,以前我不是也挺好的?”
或许真的风水不好,乱葬岗从来见不到明朗的月色,即便是这个月圆之夜。魏无羡看不清蓝忘机的表情,索性转过身子,与他面对面,一步步倒退行走。
蓝忘机低下头,专心注视魏无羡的落脚处,依旧没有作答。
魏无羡凑上去:“蓝湛啊,我都说了这么多话了,好歹回我一句行不行?”
面前措不及防出现一张俊朗的笑脸,蓝忘机下意识地向后半步。魏无羡偷袭得手,喜不自胜,贼兮兮笑着逼近,谁知乐极生悲,脚下一绊,踉跄向前。
蓝忘机手疾眼快地接住魏无羡,手掌与他相握,耳尖登时红了,在乌涂涂的月光下也看得一清二楚。
魏无羡见蓝忘机窘迫,大乐,存心使坏,若无其事地牵住他的手,与他并肩而行。
蓝忘机为人冷淡,手倒温热,不一会,魏无羡掌心便被暖得汗津津的,心也砰砰越跳越大声,亏得乱葬岗的夜不时有走尸寒鸦哀号,遮掩了过去。
魏无羡怕蓝忘机嫌弃,缩回手,悄悄在衣服上擦了擦,深觉丢人:蓝忘机又不是姑娘家,自己这么紧张做什么?再偷眼看去,蓝忘机的手垂在身侧,面色阴沉,似有些不快。
魏无羡勉强笑了笑,道:“也不知道江澄是不是已经回莲花坞了。”
他本是没话找话,说出口,却是实打实的担忧。江澄的性子,最争强好胜,受此打击,心里一定不好过。温情又不肯讲江澄下山后到底怎样,只道:“人要自己想不开,谁都没法子。”听听,这是人话吗?
蓝忘机终于开口,问道:“疼么?”
“什么疼?哦,你说金丹啊,不疼,一点都不疼。温情虽然凶得要命,医术还挺高明的,哈哈。”
金丹离体,必须在清醒的状态下,如何不疼?只是已经过去的事,再抱怨也于事无补,又何必实话实说破坏他人心情?
蓝忘机摇摇头,表示不信,看向魏无羡的眼神越发柔和。
这目光太过热烈炙烫,烧得魏无羡的脸火辣辣的。掩饰地咳嗽两声,魏无羡找块石头坐了下来:“走累了,歇会儿,你也坐。”
说完想起蓝忘机最注重仪表,更兼有洁癖,哪会如自己般随地就坐,忙用衣袖掸掸石头上的浮土,讪讪地笑了笑。
蓝忘机并没有介意,一脸平淡地坐下,手又探上魏无羡的脉门。
魏无羡怔了怔,反应过来是因为自己方才信口喊累,心内一暖,口中却道:“我哪有那么娇气啊,你放心,我没事的。”
“此道损身,更损心性。”
这句话魏无羡听过多次,从来没有像此次这般心平气和,他了解蓝忘机的用意,不是看不惯,而是出于关切。
“那你是不是还要把我抓回姑苏去?”
明白魏无羡在说笑,蓝忘机仍答得郑重其事:“只要你肯,随时可去。”
“好,等这边事完了我就去,疾行喧哗,打山鸡抓野兔,痛饮天子笑,你可别反悔。”
想象着自己在云深不知处胡作非为,三千家规犯个遍,还把含光君也拖下水,魏无羡乐不可支:“蓝老……老先生非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不可。”
蓝忘机身子突然一僵,道:“不可。”
“什么不可?”魏无羡糊涂了。
“不可抓兔子。”
“……蓝湛你喜欢兔子,我怎么没看出来?上学时我送你你都推三阻四的。”魏无羡哈哈大笑,之前的烦闷一扫而光。蓝忘机不喜言笑,方正古板,却再有意思不过,总能令自己开心不已。
一阵困倦涌上,魏无羡打个哈欠,靠住蓝忘机的肩膀,含含糊糊地道:“我会好好的,江澄会好好的,温家人会好好的,大家都会好好的。”
有蓝忘机在身旁,魏无羡对将来充满信心。

醒过来时,天光大亮,一件雪白的蓝氏校服盖在魏无羡身上。蓝忘机在不远处,背对着他,只着中衣,负手而立。
这是近年来魏无羡睡得最酣畅的一觉,阳光明媚,春风拂面,鸟儿鸣唱得……乱葬岗只有乌鸦,但今天这些乌鸦的叫声竟也不甚聒噪刺耳。
舍不得就此起身,魏无羡把头埋进蓝忘机的校服,一股清冷的檀香之气扑鼻而来,魏无羡心中一动,他似乎在哪里闻到过这种味道。
江氏先祖游侠出身,洒脱爽朗,不拘小节,江家人的饮食起居也不大讲究,莲花坞只有虞夫人的卧室熏香,随季节而变,多是鸡舌、佳楠之属。魏无羡耳濡目染,对上等香料也有些许了解,甚至能辨出爪哇的檀香木与天竺所制有何区别。可蓝忘机衣衫上的香气不同于市面上常见的檀香,多了几分幽雅淡泊,沁人心脾。
正要开口询问,突然听到一阵纷沓的脚步声,几个温家人满头大汗地跑过来:“江宗主一大早就来找情姑娘,两个人吵起来了,从里面锁着门,我们进不去。”
乱葬岗一切简陋,温情身为未出阁的姑娘,住的也是木屋,所谓锁头,防君子不防小人。温家人不是进不去,而是怕魏无羡难做,不想与江澄起冲突。
魏无羡把校服掷还蓝忘机,大步跑向温情的住所,他隐约猜出江澄要干什么了。
果然,离得老远,江澄的怒吼就传了过来:“凭什么魏无羡行,我就不行?”
温情的声势不输江澄,甚至还压过一头:“就凭我是医生,你不是!”
魏无羡舒口气,他还真怕这俩人联手把自己算计了,既然温情拒绝,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。
木屋的门被打开,温情手扶在门把上,作出送客的架势,一脸不耐:“我再说最后一次,当初我答应魏无羡时有五成把握,现在若要把你体内的金丹剖出来给他,我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。金丹不是种萝卜,可以随意挪来挪去的。”
魏无羡抢上一步,隔开乌眼鸡似互相瞪视的江澄与温情,弱弱地道:“那个……我觉得土豆比萝卜好吃……”
江澄与温情竖起眉毛,异口同声斥道:“你闭嘴!”
说完,互望一眼,又同时“哼”了一声。
江澄生起闷气来,这个女人,一会自以为了不起地教训自己,一会又抢他话说,真是一点都不可爱。
无上邪尊夷陵老祖纵横江湖,所向披靡,浪得无边无际,平生只输给过两个人——斗嘴的时候。现在被这两个人一齐攻击,完全没有招架之力,只觉满腹委屈,可怜兮兮地转向跟上来的蓝忘机:“蓝湛……”
看到蓝忘机,江澄面色稍霁,朝魏无羡赞许地点点头,这个人,可算做了件有脑子的事。
魏无羡被江澄一脸“吾家有儿初长成”的欣慰搞得云里雾中,直愣愣地问道:“江澄,怎么了?”
江澄快把牙咬碎了,朽木总归不可雕!若放蓝忘机任意离开,姑苏蓝氏得知魏无羡没有金丹,必定趁虚而入,这事能当着蓝忘机直说吗?
“没怎么,你先别说话。”
“不行,今天你非把话说清楚不可!”魏无羡哪是乖乖听话的人,越不让问越是来劲。
江宗主顾及大局,自然不能在这当口跟魏无羡纠缠,只得退了一步:“一会儿我再跟你解释。”
话出口,才醒悟过来,昨晚彻夜未眠,翻来覆去思量今后如何面对魏无羡,怎么一气之下轻易就与他攀谈上了?事已至此,再故作姿态只会显得更加矫情……想到这里,江澄又瞪了温情一眼,都怪她,悄悄答应了不就好了,非大吵大闹的,把魏无羡招来。
回应他的,是一双了然的眼睛,笑意盈盈。江澄不自在地别过头,这女人竟然还敢嘲笑自己?
魏无羡没看到两个人的眉来眼去,兀自扯住江澄追问:“为什么要一会儿才能解释啊?现在有什么不可以说的?”
饶是江澄心事重重,也发现魏无羡是故意的了。人家金丹都送出来了,还要哄着他这个得了便宜的,愧疚与不甘并举,江澄恼羞成怒:“不说就是不说,欠你一颗金丹,就要跪下把你当祖宗供起来吗?”
蓝忘机面色一沉,护住魏无羡:“江晚吟,口下留德。”
魏无羡连忙解释:“蓝湛你别生气,江澄就是这样,嘴硬心软。”
江澄本在懊悔自己口不择言,恐怕伤了魏无羡,被蓝忘机呵斥,反倒找到了迁怒的由头。他对魏无羡与温情尚留有几分情面,对居心叵测的蓝忘机则毫无好感,当下冷冷道:“这是我们莲花坞的事,含光君也要管一管?姑苏蓝氏的手也伸得太长了吧?”
蓝忘机一怔,半晌才明白江澄话中含义,却无从分辩,他的来意,或许比江澄暗示的更加不堪……
温情被三人的喋喋不休激得头晕眼花,只觉太阳穴突突跳着疼,终于发作:“要吵出去吵,别在我这里碍眼!”
语毕,不管不顾地把三人齐齐轰出木屋,重重关上了大门。
片刻之后,敲门声响起,门口站着的,是江澄。
“你还有什么事?”
江澄的脸涨得通红,仿佛用尽毕生的力气,艰难无比地挤出几个字:“昨天……谢谢你。”
“哦,知道了。”
温情面无表情地再度关上大门,这个人傻里傻气的,怎么看都不像一宗之主,他究竟是如何支撑起偌大的莲花坞的?或许,就凭那个倔头倔脑的样子吧?
温情摇摇头,唇角勾起一个浅笑。

伏魔洞内,魏无羡好声好气地安抚着蓝忘机。
江澄出言无状,伤人太甚。蓝忘机看似淡漠,实则古道热肠,否则也不会自少年起便有“逢乱必出”的赞誉。他频频来乱葬岗,也是一番善意,却被江澄指责别有用心,将心比心,魏无羡除了抱歉,更多几分心疼,好话不要钱似的泼洒出来,直把蓝忘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,古往今来侠义第一人。
蓝忘机开始还静静倾听,直到魏无羡说出“义薄云天”、“刎颈之交”、“为朋友两肋插刀”等词,眉头慢慢皱了起来。魏无羡只道自己夸得还不够,更加卖力奉承,谁知蓝忘机眉头越皱越紧,最终锁成个解不开的川字。
魏无羡狠狠心,使出杀手锏:“蓝湛,不管别人怎么说,反正我信你!你若愿意,我跟你拜把子都行。”
蓝忘机的脸彻底板了起来,坚决地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。
魏无羡抹抹额头上的汗水,长出一口气,不知为何,他似乎也不太想和蓝忘机兄弟相称。
江澄走进伏魔洞,把一张红色的请柬戳到魏无羡的鼻子底下,中止了他浮夸的表演:“这次来,本是要把这个给你的。”
魏无羡打开看看,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:“师姐邀我参加金如兰的满月酒?”
请柬的署名是金子轩,被魏无羡理所当然地无视了,那个花孔雀哪有这般好心,肯定是师姐的意思。
江澄没好气地闷哼一声:“什么金如兰,这名字一点都不好。”
魏无羡洋洋得意:“反正师姐愿意,你管不着,等往后你有儿子了,我再取个你喜欢的便是。”
“我才不用你。”江澄习惯性驳斥,又犹豫一下,扭捏地问道,“你没金丹,会不会……”
魏无羡把胸脯拍得山响:“当然没问题,你看我现在多厉害,修仙百家,论功力,夷陵老祖数一数二。”
江澄啐了一口,道:“有这么夸自己的吗?论脸皮厚,你的确数一数二。”
嘴上虽不承认,江澄对魏无羡的本事深信不疑,这个大师兄,从小就天资过人,每天也不见他如何用功,就样样都比别人强。他既然说没问题,那就一定是了。可没金丹终究不是正途,不能为长久之计,江澄相信,倾莲花坞的人力物力,总会找到解决之道。
计议已定,没必要再婆婆妈妈故作姿态,江澄转开话题:“下月一日,我来找你一起去,礼物也帮你备好。”
“我也不用你,礼物我自己选……”魏无羡转向蓝忘机,“蓝湛,你肯定也会收到请柬,你带我去好不好?”
蓝忘机点头答应:“嗯。”
江澄看着与魏无羡头碰头喁喁私语的蓝忘机,陷入沉思。蓝忘机对魏无羡甚是和善,有异旁人,莫非真不是为了阴虎符?不可能,无事献殷勤,非奸即盗,那么,蓝忘机的图谋究竟是什么呢?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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